一个怀揣“文学梦”的人

何开文向以写微型小说而知名，这一次竟然把一本诗集交给我，要我为他写几句话。我一方面有点惊讶于他的跨界写作，另一方面也觉得他作为一位担任着繁重行政事务的公务员，居然能够为此倾心于文学创作，不免心生若干敬意。其实，文学创作不管采用什么样的形式，就体验方面而言，就是一种用心灵来体慰和表现人的感受的方式。有人以小说，有人用诗或其它形式，都是各人选择的自由，何开文这一次选择了诗，也许就是因为他有了诗心的萌动的缘故。

我一向以为，不管是什么人，只要他出于真正的内心感受而写的诗，尽管诗艺上可以有高低的差别，但就其用诗来表达和表现，其真实感受而言，都是无可非议的。我读了何开文的这些诗篇之后，产生的第一印象即是他是一个试图用诗来表达和表现其内心真实感受的人，而且作为一位直接参与到许多具体行政事务和文化活动的公务员，他肯定会有自己一些独特的生活经历和观察视角，所以我特别地注意到他笔下那些写“荷藕之乡”的诗。他所生活和工作的宝应，是大运河畔所产荷藕而闻名的县城。他写出的“九龙口是你迷人的眼睛/荷园折射它灿烂的笑靥”的诗句，正是他对其生存环境的一种诗性的描述。还有“乱针绣为你编织缤纷的岁月/水晶工艺迸射出感人的情怀”，正是他从文化的视角介入地方工艺产品并使之获得升华的体验。作为公务员的他，正是凭着这种对其生活的土地的热爱和对生存环境的满怀希望，才会写出他心里中的诗意的。

不仅如此，他还满怀深情地写下像《我为大运河歌唱》、《大运河我的故乡》这样一些更具广阔视野的诗，而且从这些诗中表达出的自己全心全意尽力尽职地投入其怀抱为之献身的精神，像“编辑我吧/创造我吧/用我的灵魂/用我的血肉/再用我的诗句尽情地为你歌唱”；“大运河/我的故乡/水似车/波似轨/载着路人不迷航”。这些诗句朴实而具民歌风情，正是体现了他的现实身份之作。

何开文是一个怀揣“文学梦”的人，所以方能在繁忙的工作之余，不断以文学写作的方式来充实寄托他的文学理想。由于具备这种文学理想，他才不断地从身边的事物中发现那些诗性的东西。即使是非常平常的“再见”之类的口语和动作，在他看来也是具有诗意的。

“不会忘记/今天我们在这里握手辞别/明天我们又在同一起跑线上前行/在宁静的作坊里垦荒土地/我知道方格里有数不完的梯田”。在这些诗行中，我们不但读出了他从日常行为中悟出的诗意，而且也从他的“暗喻”中读出了他对写作的展望和理想。

文学理想体现一个人的精神生活状态，精神生活是一个人之所以能够成为脱离低级趣味的人的保证和象征。因为有丰富的精神生活，人才能够在看似平淡的生活中体验到诗意，也因为有了丰富的精神生活，人才能够从一般的所谓男欢女爱的情欲中领悟其丰富复杂的诗性情怀。何开文的诗中，有一些关于爱情的诗篇，从他的这些诗中，我们不难看到他的内心的丰富与细腻。作为一个现代人，大胆地抒写自己在这方面的感受，正是体现出自己对人生的丰富生活和情感的复杂性的体味，也是一种真诚的人性的表达。不妨读一读他在《捡回我的爱》一诗中所表达出的那种复杂的情感历程：“我总想记起你/是因为你那完美无缺的倩影/惹得我处处想象//我总想看到你/是因为你那妩媚动人的眼神/引得我时时难忘//我总想忘掉你/是因为你那火气冲天的怒容/害得我常常忧伤//记不能/看不能 忘也不能/记你看你好忘你都不能//是因为恋你吗/是因为恨你吗/不是 不是 都不是//为的是在你身上捡回我的爱”。

我们从这首诗中，读到的是一种坦诚的自白，是欲罢不能的真诚爱情，正是这种欲罢不能的爱得执着爱得真诚又爱得痛苦的爱情，构成了人类丰富复杂的精神世界的一个侧面，也正是具有这种爱情世界，才显示了人的精神的尊严与高贵。

也许何开文在诗艺的提高上还需作进一步的努力，但是作为像他这样身份的人，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凭着他对文学理想的执着和真诚，我相信他会继续努力，作出新的成绩的。

2013年11月18日写于江苏扬州

[叶橹，原名莫绍裘，扬州大学教授，我国著名诗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