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陈洁 宝应有条叶挺路,据考证其始建于唐初。经几次拓宽,目前道路长约三公里,宽约五十米,东接宝应大道,已成宝应第一通衢。日月沧桑,斗转星移,漫步其中,不啻是一种从古到今的穿越。 女孩虹从小在城西长大,叶挺路不知来来去去走了多少回。那匠心独具的飞檐翘角的民居,曾经的斑驳的砖石路面,街头巷尾弥漫的副食品商店里飘出的香味,远处传来的小贩的叫卖声,第一次牵着父母的大手去看电影,第一次背着小书包去上学……这是她童年的老街,她不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有一段爱情往事与这条路紧紧相连。 虹与他初次相识是在南京一个朋友的聚会上。闹哄哄的此起彼伏的歌声早已远去,留在记忆里的是他那炽热的眼神。分手之后的电话往来、痴情傻话有的还深深记得。有天他突然问虹:哎,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啊?虹说:“我当然记得——你黑黑的,矮矮的,胖胖的,像个地瓜。”结果被他啐了一口。那年六月他来了。 快到午后高峰时间了,车站人来人往,穿梭如织。 大巴一辆又一辆呼啸而至。手机响了,我到了,他说。人呢?虹正四处寻找。就在你后面,一个声音响起。他来了,黑黑的壮壮的。相对的一刹那,彼此的微笑竟那么相似。“嘿嘿,你眼睛红红的,昨晚没睡好吧?没关系,我也是。”“猪!”她骂。“傻丫头!”他从来都这样叫。出站时,他们手牵着手,他的手那么粗壮温暖。 那天,从小走惯的叶挺路边耸立的门楼,夹道的槐树,两旁的大小宅院,居然都是那么古色古香、清幽恬静。宽阔的人行道上种植了很多法国梧桐树,宽大的绿色树冠像大伞一般洋洋洒洒,遮起半边天的树荫,蓝天格外耀眼。他跳上路旁的台阶走起平衡木来。“快下来,显得你更矮了。”他跳下来佯装要打,却顺势搂住她的腰,在耳边轻声喊“媳妇”。那一刻,她相信爱情也许地久天长。 天边晚霞的颜色越来越深,最后变成淡墨画的几笔,傍晚时灰暗的天空衬着古运河心旷神怡。前方是一片被星星点点的灯光点缀着的夜色,他的侧影衬着残阳,像一枚古钱币般坚硬、残忍而美丽。 他走的那天,整个上午,整个城市都笼罩在雾霭中,正应合了心情。下午,天空好像被捅破一般下起瓢泼大雨。大巴在雨雾里冲出车站。 这以后的故事,像大部分无疾而终的爱情。他说分手的某天好像发生在昨天般清晰。那些热恋的片段就像电影里的镜头一般清楚地浮现于脑海,肤浅、虚幻而不真实,渐渐离开身体。原来,热恋时的一切既是盛开又是凋零。脚下的土地似乎在下沉,第一场雪静悄悄地飘落在叶挺路上,没有一点声音。那个六月曾经是梦想的时光——徜徉在叶挺路上,牵着手,任时光慢慢走过。那个六月再也不会来了。 这个六月,当叶挺路上梧桐如盖的时候,虹偶尔回想那一幕幕:很多很多的小片段,比如一部电影,一首歌,一句歌词,一条马路和闭上眼睛的瞬间。会刻意地想念谁吗?路过了何需释怀。不再幻想着和他走过大街,他一路微笑着走在身旁。走到曾经停留的地方,也不会幻想或许不经意间转身会和他遇上。那种以为他是全部的情感显然有些夸张。正所谓没有命运这个东西,一切无非是考验、惩罚和补偿。由之,人们可能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且也没有永远,心目中的永远也一直在变化。 世事多变,一切确实会变。就像童年某个夕阳下的叶挺路,永远不再。 虹痴痴地望着梧桐树,若有所悟。 来来往往的叶挺路上,有店家播放歌曲:一名陌生的男歌手期期艾艾地唱着:“我为你伤心,因为你不懂爱情……”好像“爱情”二字里有多少惭愧。可爱情又是什么呢? 又下雨了。 夜里,虹做了一个梦:六月的清晨,寂静无人的操场,小草氤氲着白雾。在潮热的空气里,她向着远方高声喊出那三个字。 原载于《宝应文化月刊》2018年1月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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