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辑 情感驿站
孝顺媳妇贤良婆 媳妇，到堂屋一块吃嘛，老躲在厨房干吗！婆婆蹒跚着走到厨房门口，向里边叫唤着。 嗯，不，我就在这儿，媳妇回答时有点慌张。婆婆好生奇怪，不由向内一伸头。婆婆看见了，媳妇躲在锅门口吃着呢。大概她看见了婆婆，连忙将手中的碗筷往锅膛里边藏。媳妇走出来时，那张脸羞得通红，一双手不住搓弄着衣角，神情极不自在。 婆婆心里不舒服了：莫非她背着我在厨房偷吃好东西？自打儿子去了治淮工程，媳妇每天端上来的，早晚是稀粥，中午是烂菜饭。媳妇总说在厨房吃过了，从不和婆婆在一起吃过一顿。今天可算揭开了半个谜底，婆婆自然疑窦丛生。 婆婆没有让媳妇过分难堪，她慢慢回转身，又让媳妇扶着回到那张破旧八仙桌边，张开没几颗牙的嘴，慢慢地往里边拨拉起烂菜饭。 媳妇出门去了，躺在床上的婆婆爬起来，悄悄摸进了厨房。婆婆揭开了边锅盖，里面是大约一碗饭的薄锅巴，那是婆婆吃了的；婆婆又揭开了里锅盖，婆婆的眼睛瞪圆了，瘪瘪的嘴冒出了一声“啊？！”婆婆看得清清楚楚，里锅黑黑乎乎，还残留着几根莼头菜（一种水生野菜）的茎叶。 好媳妇，我错怪你了！婆婆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第二天中午，又一碗烂菜饭端到了婆婆面前，还有一小碗咸菜煮小鱼。媳妇为让婆婆胃口好，特意从藕田塘内抓回来几条小鱼。不料婆婆却发起火来，说天天烂菜饭，神仙也有吃腻的时候。婆婆又拨了拨那碗咸菜小鱼，说腥气味这么大，放油了吗？不吃，不吃！婆婆的火气越说越大，最后竟在两个碗内吐了几口唾沫，还用筷子在碗内乱捣了一气。 媳妇的心碎了，含着眼泪将饭菜端进厨房，又为婆婆做了碗不加菜的白米饭。媳妇没有将婆婆吐了唾沫的饭菜倒掉，她扒进了自己的肚子里。多时不吃粮食了，且有好吃的小菜子，她吃得有滋有味。 忙了一天的媳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怎么也弄不明白，一向通情达理的婆婆，今天哪来的无名之火。婆婆呀，我的妈，并非媳妇不孝顺，春天长日的谁不想吃好的，可家中粮食不多了呀！媳妇的耳边又一次响起丈夫的声音：我会努力的，一旦有了钱，我就托人捎回来。可是，两个月过去了，丈夫连一句话也没捎回来。 天快蒙蒙亮时，媳妇才迷迷糊糊睡着了。然而，一阵鸡子的惊叫声又打碎了她的梦。不好，黄鼠狼拖鸡！媳妇一跃而起，嘴里喊着“打、打、打”，很快到了鸡窝边。 鸡没有被拖走。鸡窝笼是丈夫打制的，缝隙小，钉得又牢靠。可是，一只正下蛋的老母鸡被咬断了脖子。媳妇十分懊恼：鸡屁股下面小银行，油盐酱醋全指望着它呢。媳妇又暗自庆幸：这下可以理直气壮地为婆婆煨鸡汤了，她感谢黄鼠狼帮她了却了一个心愿。 媳妇将老母鸡收拾干净，架起柴火慢慢地煨，煨得婆婆吃得动了，才分日分批盛给了婆婆。第一天，婆婆吃了，吃得有滋有味滴汤不剩；第二天，婆婆也吃了，吃得瘪瘪的嘴不住咂巴……又一碗端到了婆婆面前，碗内是一只鸡大腿。可是，婆婆的手突然颤抖不止，刚刚夹上筷子的鸡大腿滑到了桌子边上，又打了个滚落到了地上，滚到了桌子腿边。 妈，怎么啦？媳妇满脸惊恐：婆婆的老毛病又犯了。媳妇钻进桌肚，捡起那只鸡腿。鸡腿上满是灰尘，还粘着些许烂鸡屎。 快拿开！婆婆好一阵干呕以后，让媳妇赶快将鸡腿拿去扔了。 媳妇将另一只鸡腿又热好了，她一口一口地喂给了婆婆。那只脏了的鸡腿，媳妇没舍得扔掉，洗洗干净后，她自己背着婆婆吃了。 婆婆的老毛病这次好得特别快，第二天手就不抖了。我根本就没犯病，婆婆笑了，笑得十分开心：要不是掉在地上，你会吃了那只鸡腿。媳妇恍然大悟，她又想到了吐了唾沫的饭菜，不由深情地叫了一声：妈！
生米做成熟饭 大哥走了。南方某城市的一个工地上，一架起重机突然拒绝调控，将一块水泥板凌空抛下，让正好经过的大哥变成了肉饼。那位大腹便便的老板还算有良心，当场掏出了三十万，给了从遥远的苏北赶来的老娘。 钱再多也不能买回儿子的命！老娘的眼睛哭肿了，眼泪也哭干了。老娘又挣扎着站起来了：人死终归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过呢。 你得把她哄住！老娘对小儿子贵喜说着话，还用手指指楼上的房间。那里住着贵喜大嫂，大嫂也哭得几天水米不进了。 我？贵喜指指楼上，又指指自己，一脸迷茫。是呀！老娘说，先哄得她开心，然后你们就……小叔招嫂？贵喜摇头加摆手，说老嫂比母呢，不、不……为了这三十万，为了这座小楼房，你必须这么做！老娘的话没有给儿子留下丁点辩解的余地。 贵喜从来不敢违抝老娘。贵喜父亲去世早，老娘含辛茹苦将他兄弟养大不容易，何况刚刚又白发人送了黑发人。贵喜一筹莫展，自然想到了女朋友山花。 山花是从贫困山区跑出来的打工妹，和贵喜同在一个厂。两个人爱得热火朝天，正打算向老娘报喜的时候，大哥出事了。 好事嘛，肥水不流外人田！山花听了贵喜的叙说，将无限痛苦圧到心底，强装笑颜安慰贵喜。就别幸灾乐祸了，贵喜哀求似的说，快帮着想想办法吧。没有哇！山花故意一脸正经说，你不是常说我是高粱米吗，水乡人不喜欢的。不，你是我最喜欢的大米，贵喜说，我一天都不能离开的大米！ 两个人很快又谈到了一起。主意想了一个又一个，又否定了一个又一个。万般无奈之际，他俩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私奔！ 很晚了，贵喜才回到家，听老娘在嫂子房里叫他，便走了过去。想不到他刚跨进嫂子的房，老娘却转身出去了，并随手关上了那扇木质门，还在外面加上了一把锁。孩子，你们今天就将生米做成熟饭吧，老娘在门外喜滋滋地吩咐着。原来，老人家连哄带捧，已和可怜又贤惠的大嫂达成了协议。 大嫂生性懦弱心地善良，她不想再让老娘伤心。可她嘴上应承，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她和贵喜都属鸡，可同属不同岁，大着一转呢，她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小弟。想不到老娘说刮风就下雨，竟意外地将他俩关在一起，怎么办呢？ 嫂子，一阵沉默之后，贵喜先开了口，他这一声“嫂子”叫得格外亲切，格外地有分量。贵喜说，小说招嫂自古有之，可那是迫不得已，是沒有幸福的。嫂子听了直点头，眼泪已像断了线的珠子，汩汩地流淌。 要不，这样……贵喜凑到嫂子身边，说了很多很多，说得嫂子破涕为笑。躲在门外偷听的老娘，听到屋内的笑声，一个劲直乐：成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贵喜每晚都到嫂子房间过夜。不过，老娘怎么也没想到，他俩是一个睡床上，一个睡沙犮。老娘也不再过问，她已一百二十个放心。 一个月后，贵喜带着嫂子去了南方。大哥原单位老板打来长途，欢迎大哥家人去，他给高工资。老娘一高兴，亲自将他俩送上了汽车。 过年的时候，贵喜和嫂子回来了。不过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那男的高大英俊，和死去的大哥八分相像，且一直跟在嫂子身边；那女的是山花，老娘见过一面的，让老娘吃惊的是，山花竟然挺着个大肚子。 娘，儿女们给您老人家拜年了！四个人异口同声，齐刷刷跪倒在地，给老娘磕了头。 你们都把……老娘没有说出“生米做成熟饭”那句大家都明白的话，也不知是气儿女们骗了她，还是喜家中陡然添人加口，只是拼命地流眼泪。 老娘总算明白了，当时她強行让贵喜做的是夹生饭；老娘也感觉出来了，今天儿女们带给她的饭，特别的调和，也特别的香。
孝 心 娟娟一走进哥嫂家的门，见母亲在小院内忙着为花草浇水施肥，便气不打一处来。 娟娟气哥哥，堂堂七尺男子汉竟是个“妻管炎”，嫂子叫奔东他决不敢奔西！这不，去年开始，嫂子就让他陆陆续续往回搬花花草草，害得老母亲整天侍花弄草的忙来忙去，头难抬腰难直浑身汗涔涔。 娟娟更气嫂子，自打她进了门就打着生命在于运动的旗号，让母亲沒个闲时。先前，她让母亲包揽了全部家务：洗衣做饭打扫卫生。要知道，哥嫂家虽是传统式家庭小院，可那两层小楼房却装潢讲究，单是打扫卫生母亲就够戗了。要是擦窗户、拖地板、抹桌椅，爬高蹲低的跌了闪了怎么办？为这事，娟娟和嫂子吵了一架。娟娟责怪嫂子：不就是个村小学教师吗，别自尊自贵地将自己封成个皇太后，在家中将母亲当保姆。嫂子却笑着说，不，我一直将她当母亲！娟娟不依不饶，硬是将母亲从繁重的家务中解放了出来。可嫂子是读书人，鬼点子多，竟别出心裁想出新章程，又将母亲困在小院内那些花草上。哼，就是看不得闲人，不让母亲享福！农村里种些花呀草的有啥用，还不是为自己当教师的装点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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