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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辑 人间情缘

2013-6-25 14:45| 发布者: 今日宝应网| 查看: 723| 评论: 0|来自: 今日宝应网

开心杯小屋

走进了“开心杯小屋”,小姐将我领进了九号房间。空调的凉爽很快赶走了满身汗水,我的心情也随之舒畅起来。

房间內光线暗淡,温馨而恬静。在这炎热的盛夏,这儿确是会晤亲友、约会情人的良好场所。可早已过了约定的时间,她怎么还没来呢?

二十分钟,虽然是短暂一瞬,我急于要和她相见,便觉得十分的漫长。门终于被推开了,她走了进来。

对不起,我走进了另一家,让你等急了吧?她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满是歉意地说。我的心随之波澜起来:县城确有另一家“开心杯小屋”茶社,两家相距好几里,她这一大圈,又是这样的天气。我在心里责备自己:一定是电话里我没说清楚!

我连忙将一杯凉茶递了过去,说先喝杯水去去暑。她也毫不客气,接过茶杯呷了一大口。待到不再气喘,便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我打量着她,年龄和我仿佛,略显高挑的身材,那件淡紫色的衬衫,将她微微瘦削的脸映衬得有些苍白,嘴角边还带着丝丝倦意。只是她眼睛上长长的睫毛跳呀跳的,似乎在提醒我,我们见过面的。我的大脑虽然地螺似的高速旋转着,一时却难以有准确答案。

她也静静地看着我,似乎想在我脸上寻找什么似的,是那样地仔细认真。我暗自发笑,你就是打开探照灯,也休想在我脸上找出半点瑕疵。我自信地站了起来,做了个夸张的姿势,自我展览似的将自己完完全全摆在她面前。你就好好看吧,我,一米八0,五大三粗,标准帅哥!要不是浑身的劲,那年也许就没那么勇敢了。想到那次“勇敢”,我油然而生自豪,也兼着几分悲凉。一时间谁都没说话,房间內的空气凝固了似的,双方几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这个夏天,我瘦掉了十多斤!她说,不是病,是因为在想一个人,听说他回来了。

糟糕!应该是我主动的,却让女士优先了。但我没听懂她的话,便随便问了句:你见着他啦?

也许我今天就能见到他。她完全沉浸在幸福的向往之中。

我更觉摸不着头脑,便自我解围地介绍了自己,道出迫切找女朋友的心情。我声情并茂,却隐瞒了那次“勇敢”。遇到你我真高兴,最后我真诚地说。

也许是前世注定的缘份呢,她说。接下来她告诉我,都快三十了还没结婚,不是嫁不出去,是因为我心中已有了人,我的心在他那儿。

我很不是滋味:既然有了人,又何必和我约会,纯粹寻开心!我气乎乎站起身,说声“拜拜”,便往门口走去。

站住!完全命令的口气,让正准备开门的我本能地停住了。她笑着将我拉回,将我摁在椅子上,忽闪着眼睛又审视了我好一会。

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坐过牢?

我的心猛地一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介绍人告诉她的吗?可她是答应先保密的嘛。先前就为这事已吹了好几个,看来这一次肯定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是的,我做过牢。我想反正就那么回事,坦诚相告又何妨,说不过,是因为……

是因为出手相救了一位差点遭蹂躏的姑娘而打伤了人。我的天,他竟将我的情况调查得清清楚楚!然而她说话时,长长的睫毛又跳呀跳的了,让我心生疑窦:难道她就是那位姑娘?……简直就是一定的!

这下,你该知道我的心早就交给谁了吧?说话时,她的眼里晃动着两颗晶莹的泪珠,苍白的脸上漫过了一朵红霞。

感谢月下老人,他为我们牵了线。尽管方式特殊,我也当万分感谢。

爱情不是感恩,你当慎重!我心中高兴,但还是提出了建议。

一个勇于相救素不相识的人,是永远值得我爱的,她说着微微闭上了眼睛。我悄悄走过去,冷不防给了他一个甜甜的吻。

 

 

 

 

 

 

梅花发卡

梅芳走了,是钟清将她送上回家的汽车的。梅芳临走时,除了那双大眼睛留恋地望了望钟清以外,几乎连句话也没留下。然而,钟清却在梅芳住过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枚发卡。发卡上镶着梅花,钟清认识,是梅芳一直在头上戴着的。

发卡让钟清想起三天前的往事。那天晚上,夜色深沉万籁俱寂。钟清正坐在办公桌边紧张地备着课。明天,为期三天的乡水产养殖培训班将拉开序幕,第一堂课就是钟清的。俗话说,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钟清不想辜负乡领导的期望,他要上好这个第一堂课。然而,就在此刻,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乱了钟清的思绪,他不得不拉开了大门。

进来的那位姑娘十分耐看,一双赵薇式的大眼睛忽闪着,流淌着对主人的敬羨与爱慕;一头乌黑的头发,让镶着梅花的发卡管束成一条马尾,让姑娘滋生了几分成熟。我叫梅芳,姑娘说,钟老师,我可找到您啦!别,我没教过书,更不会是你的老师。钟清拦住姑娘的话头。明天就是啦,姑娘从包内拿出一张报纸说,我是从老远的北方山区慕名而来的。那张报纸钟清熟悉,上面有一篇关于他的报告文学。钟淸安排梅芳住楼上女儿房间,他没有理由拒绝这位求技心切的远方客人。

三天的时间稍纵即逝。梅芳说走就走了,只留下这枚发卡。然而,梅芳的欢声笑语却永远留在这幢小楼里,留在钟清的心里。

你们那里有山有水,风景如画,人在画中,画随人移,真让人羡慕。临走的前一天晚上,钟清对梅芳说话时,沉浸在一片向往之中。梅芳笑了,那笑声如音乐,逗得钟清心里痒痒的。梅芳笑够了,才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生在此山中”,让你这一说,我们那儿倒成了天堂啦!不过,事物都有两重性,对我们那里,喜欢的人说:山清水秀鸟语花香;不喜欢的人却说,穷山恶水泼妇刁民。我嘛,就是从那里走出的泼……不,不,钟清不让梅芳说下去,说梅芳是那里飞出来的俊鸟,飘过来的香花。小楼内外又一次充盈着笑声。

如今,钟清只有与发卡为伴,打发着夜晚的孤寂。发卡让钟清想入非非:要是那天晚上……钟清狠狠地抽了自己的耳光,人家还小,比读高中的女儿也大不了几岁!想到女儿,自然想到女儿的妈,妻子走了三年了,作为乡里的渔技员,作为靠养殖鱼蟹先富起来的专业户,他的心思全扑上了全乡的水产养殖,完完全全忘记了个人的事情。

可自打梅芳走了以后,个人的事却在头脑里膨胀起来。夜深人静的时候,梅芳的影子便缠上了他,赶之不走挥之不去。他似乎觉得梅芳留下发卡并非偶然,面对发卡发呆之际,一首小诗召之即来:梅花楚楚镶发卡,发卡盈盈笑傻瓜。傻瓜痴痴悟真情,真情绵绵付梅花。这是一首循环诗,钟清颇为自得。

又一个晚上,钟清让发卡搅得不能入睡,他挥毫泼墨,又一首小诗便跃然纸上:辗转反侧梦难为,放马驰骋缰系梅。但留花开花落处,甘做护根一抔泥。写完诗又开始绘画,不一会,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便出现眼前:马尾辫,梅花的发卡,一双赵薇式的大眼睛,在那张墨迹淋漓的纸上忽闪着……

敲门声又响了,推门而进的姑娘仿佛是从画上走下来的。

 

皮包里的秘密

吴锦程的手,瘦骨嶙峋颇似鸡爪,鸡爪似的手始终紧紧抓着一只皮包,皮包早已失去黑亮的光泽,皱巴巴脏兮兮。吴锦程却敝帚自珍,不丢不弃不放不松,宝贝似的爱着护着,不让人看。

村里人是看着吴锦程长大的,对他知根知底,可对他的皮包却众说纷纭。有人说,皮包里装着他的大学毕业证书;有人说,皮包里装的是他从小学到大学每年的奖状;有人说……尽管谁也沒有亲眼见过,可谁都说自己是对的。

人们的猜测不是无根无据的。吴锦程从小就聪明,加上他勤奋好学,他得到的奖状总比别的孩子多。亲友们心甘情愿地筹资供他上大学,这些奖状是最大的动力。

吴锦程家境贫寒,幼年丧父,母亲残腿。他本不想继续深造,他想辍学务农,种好责任田让母亲过舒服点。可亲友们不赞成不同意:为了你锦绣前程,为了全村的脸面,我们支持你。实际上,那张大学录取通知书也一直撩拨着吴锦程的心,有这么多人支持,他告别了母亲,跨进了大学的门。

问题就出在大学里。

吴锦程携带着亲友们殷切希望,牢记着母亲的再三嘱咐,他学得更加主动更加勤奋。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熄灯后,别人睡了,他打着手电钻进被窝看书;天刚亮,别人还在梦中,他早已在甬道上朗读英语……他成了年级的佼佼者,被教授认为是可造之才。教授将得意门生请到家里,隔三差五给他开启小灶指点迷津。吴锦程如鱼得水,在知识的海洋里,他游得更欢行得更快。

吴锦程认识依娜是个星期天。那天,他遵教授嘱咐,又一次摁响教授家的门铃,为他开门的就是依娜。吴锦程不认识依娜,一见面却足足愣了五分钟。五分钟里,他一双眼就没有离开依娜,头脑里翻江倒海:是嫦娥下凡,还是七仙女临尘?你是吴锦程吧,我叫依娜,我爸在书房等你。吴锦程自知失态,尴尬地弯腰换鞋。他又一次回看依娜时,分明看见依娜也在看他,清泉般的眼睛里满藏深情。吴锦程的心忽地变成了一只小兔子,欢蹦着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晚上,吴锦城在公园老槐树下又见到了依娜。他是按小纸条上的时间地点而赴约的,小纸条是他从教授家出来时,依娜塞给他的。依娜说,她听爸爸常常在电话里夸你,夸得她心驰神往,虽说今天第一次见面,却神交已久。她还说,愿意和他交朋友。吴锦程抬头看了看老槐树,他想起了七仙女和董永,他的心醉了。

依娜走了,她在北京读书。从此两人鸿雁传书,一个情深深,一个意浓浓,虽无花前月下,却有海誓山盟。他俩相约:毕业后结婚。

大学毕业,依娜一心留在京城。她给他去了信,希望他也去京城,说那里才有英雄用武之地,那里才有他的锦绣前程。吴锦程却执意回家乡小县城。他给她回了信,希望她也来这里,为回报父老乡亲,为改变家乡面貌共同奉献自己的一切。依娜没有回信,他接二连三地写,收到的回信寥寥无几,语气也渐渐冷淡。

一天,吴锦程意外地收到了依娜的信,她告诉他,她要结婚了,希望他能为她祝福。吴锦城疯了,他决定去趟北京,他要将依娜拉回来。汽车,火车,汽车,一路风尘仆仆,吴锦程赶到北京,见到的是身穿婚纱的依娜。吴锦程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头晕目眩,他失魂落魄,他让汽车撞了。依娜将他送进了医院,流着眼泪服侍他一个多月,依娜将他送回了家。

吴锦程傻了,他经常出现在村里的街头巷尾,或倚墙而立,或缓步徘徊。他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微黑而泛黄的脸上,一双呆滞的眼睛不时眺望北方,仿佛要在千里之外去搜寻甜蜜与幸福。他还常常将皮包放在耳边听听,让人怀疑包内藏着收音机,是收音机播放的音乐让他嘴角泛出笑意。

终于有一天,烈日下于街巷徘徊的吴锦程晕倒了。人们将他送进了医院,也从他手上扒下了皮包。人们猜错了,皮包里珍藏着的是数十封书信,甜蜜的话语隽秀的字迹出自同一个人,她就是依娜。

 

娶个大肚子做老婆

王老实结婚了,娶的是乡医院护士小菊,他高兴得做梦都笑出声来。一个穷卖豆腐的,能娶上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他能不高兴吗?结婚那天,王老实鞭炮放得震天响,喜糖散了一把把。

王老实开始喜欢上小菊,缘于一个梦。那次他重感冒住了院,替他打吊针的就是小菊。小菊脸上甜甜的笑意,让他目不转睛;小菊身上淡淡的香气,让他尽吸鼻子;小菊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的柔柔的,让他的心怦怦乱跳。夜里,王老实做了个梦,梦中小菊迈着轻盈的步子向他走来,他赶紧张开双臂搂住了她。梦想成真!王老实听人说过孔夫子,打心底感谢这位老人家,好多年前就为他造了这么个词

    然而,村里却刮起了一阵风:小菊已经怀上了,是院长下的种,她嫁人是为找个码头卸私货。这阵风也刮进了王老实的耳朵,可他全没当回事,依旧欢天喜地笑口常开。

结婚三个月,小菊生了个俏丫头,眼睛鼻子小嘴儿,沒有一样不像她妈。王老实更乐了,他给孩子洗尿布,给老婆端茶汤,不亦乐乎。王老实心知肚明,小菊嫁他纯属一种无奈,他倍加珍惜天上掉下的林妹妹,不能让她永远有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小菊脸上只要有丁点笑意,王老实心底便盛开一朵车篷大的花。

王老实,你打哪儿学来的速成法?有人当面问他。王老实一脸正经:咸吃萝卜淡操心!过两年孩子会说话了,她能不叫我爹?

王老实待小菊更好了,只要小菊想要吃的,他都千方百计满足她。说真的,就是让他扒心割股,他也会在所不惜。辛勤的汗水,必然换回丰硕的成果,小菊母女俩就像一大一小两朵鲜花,在王老实这块贫脊的土地上盛开了。

然而旧情难忘,终于有一天,院长悄悄走进了王老实的家。

老实,你能不能出去一下,我想和小菊商量点事。院长说话时有点忐忑不安。王老实望了望小菊,小菊满面绯红,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却淌着企求。他“嗯”了一声,轻轻走开了,跨出门槛时还顺手关起了门。院长和小菊“商量”了一个多时辰后走了,王老实才悄俏走回家。

王老实不吃醋?鬼才相信,除非他不是个男人!王老实有自己的想法,小菊和院长相好在前,嫁他在后。他俩现在充其量也是“地下工作者”,即使将来某一天,院长斗胆将这事公开了,他至多只算是“副手”,恐怕永远也转不了正的。只要小菊高兴就行!

从此,王老实和院长玩起了“游击战”,你来我走,你走我回。就这么井水不犯河水似的和平共处同舟共济。

近些日子,王老实的豆腐特别好卖,单医院一家,常常就买去三分之一。这也难怪,王老实听院长说过,豆制品是极具营养的。

今天是星期天,又是农历逢“六”的好日子。王老实的豆腐除医院买去的,剩下的都让几家办喜事的包了。王老实高高兴兴地挑着空豆腐桶早早回了家。

王老实轻轻推开家门,发现自己的床上,院长和小菊都赤裸着身子,相互楼抱着睡得正香。王老实没有大呼小叫,没有迅即离开。他呆呆地望着床上白净净两个身子,看看自己黑不溜秋的样子,不免自惭形秽。他俩才是般配的一对!王老实感叹着,悄悄扯过被单给他俩盖上:别贪图一时快活,小心着了凉。

就在王老实转身欲走时,床上的两个人醒了。院长尴尬长穿起衣服,逃也似的溜走了。小菊却泪流满面,跪在丈夫面前。

对不起,这是最后一次!小菊哭着说着,以后再也不会了。

从此,院长真的再也没进过王老实的家。

 

夫唱妇随

老爹爹走了,走得平平静静匆匆忙忙。老爹爹走前一个小时,还和几个老友打朴克。当他激动地摔下决定胜负的一张牌时,忽觉眼前一黑,头脑顿时晕晕乎乎起来。紧接着,老爹爹的头,老爹爹的手都无力地垂了下来。脑溢血!老奶奶见状便叫了起来:快,架上他!在她的叫声中,两个年轻人便一左一右,分别将老爹爹的左右臂膀架上肩,按照老奶奶的吩咐开始了移动。一步,两步……老爹爹默黙无语,配合着年轻人艰难地移动沉重的双腿;一圈,两圈……老爹爹已无力配合,再也迈不动步子,任由年轻人拖着僵硬的双腿。老爹爹走了,带着牌桌上胜利的愉悦,一句话也没留下。

儿女们赶回来了,从遥远的大城市从大江之南;亲友们赶来了,从田间地头从各自的工作岗位。失去亲人的痛苦,让他们痛哭流涕。老奶奶更是悲痛欲绝,她撕心裂肺的哭声,使家庭小院充溢着悲哀,让亲亲友友陪着落泪。老奶奶边哭边在诉说:你泥里水里辛苦一辈子,创业成家不容易;如今幸福大门刚打开,你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她边哭边在回忆:她和丈夫同村同岁同生辰,自小青梅竹马,婚后相敬如宾,丈夫是她的依靠她的天,如今天塌了,自己怎么办?

老奶奶哭着说着,想着哭着,从初更哭到拂晓,从大放悲声到呜呜咽咽,她哭晕过去了。她看见老爹爹在前面向她招手,说来呀,我俩一起走,她忙忙追了过去。追着追着,老爹爹手中竟抱着个孩子,老奶奶好生奇怪,那孩子不是刚刚三岁的大儿子吗?再看抱孩子的人,却是自己的亲身父亲。老父亲抱着孩子,东求医西买药,那孩子却挣出怀抱,支着板凳自行向前飞快移动着,老奶奶几乎赶不上了。眨眼间,支着板凳的丢了板凳,虎虎生气地站了起来,一个变成两个,变成了大大小小的一群,围着她叫妈的叫妈,叫奶奶奶的叫奶奶……

老奶奶醒了,睁开眼睛一看,儿子孙子一大群,正围着她叫呢。老奶奶明白了,儿孙们不让她去追老爹爹,硬是把她拽回来了。

医生为老奶奶打了吊针,她的精神好了许多。亲友们再三劝说: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她擦去了眼泪挣扎着爬起来,帮着儿女们料理死者的后事。

死者入土为安了,亲友们纷纷告辞。老奶奶強打精神为亲友们饯行,忙里忙外之际,她忽觉心里一阵难受,胸口隐隐作痛。她支撑不住,悄悄走进小屋,慢慢将自己放到了小床上。

女儿跟过来了,母亲说心里特别难受,怕是真的要随你父亲去了。女儿吓哭了,忙忙安慰:不会的,不是刚刚去医院查过,医生说您好着的吗。老奶奶的声音开始低沉,断断续续:我的心,已,已被你父亲带走了。儿子寻过来了,老奶奶睁大眼睛翕动着嘴唇已没了声音。医生赶来了,为老奶奶打了吊针。然而,针水慢慢停止了滴注,老奶奶的眼睛也无力地合上,永远没有再睁开。老奶奶也走了,也是那样平平静静匆匆忙忙。

短短三四天,父母相继离世,儿女们哭干了眼泪。他们跪在墓前发誓:继承父母志,振兴己家园!丧事连着丧事,村里人纷纷议论,说几十年绝无仅有,一定有名堂!有人怀疑老奶奶服毒,有人说是破了风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倒是那幅挽联,让人们似乎找到了模糊的答案:

夫唱妇随,夫妇同生共死,人间真爱;

子肖孙贤,子孙协力齐心,家庭瑰珍。

 

    

    县里表彰大会一结束,我便揣着“优秀教育工作者”奖状急冲冲往回赶。我要与妻子分享荣誉的幸福,我要让她知道,老公干什么都不比别人差!

我兴致勃勃回到家门口时,这才发现大门还紧紧地关着。把门的“铁将军”板着冰冷的面孔,仿佛在说,得意个啥?女主人下田还未回来呢!我的心猛一收缩,刚才那股兴奋劲早已压于心底去了。大门未进,我立即向自家责任田奔去。

我一溜小跑赶到田头,妻子正往后背背刚注满水兑好药的喷雾器,我分明看见她的身子左右晃了一下,却又稳了稳神,毅然地跨入田中。

妻子太累了!我忽然觉得,她后背上背的岂止是一架喷雾器,那是全家生产生活的重担呀!刹那间,多少同情、感激、安慰的话语便浓缩成了一句:让我来!

妻子愣了一下,一直全神贯注忙于操作的她,似乎这才发现我的到来。

来啦!妻推开我伸向背带的手,撮了一下背带,笑道:就最后一壶,别弄脏了你的衣服,明天你还要上课呢!

我双眼掠过妻子的脸,发现她浅浅的笑意里却藏着深深的倦意。然而,妻子的话又不容置辩,她向前迈开了步子。我内疚地低下了头。

晚霞已渐渐散去,夜晚悄悄地拉开了帷幕。我愣在田埂上,眼光跟着妻子一步一步地向前。晚风轻拂着她散乱在脑后的头发,笨重的喷雾器压着她微微隆起的后背,左手一上一下有节奏地按着杠杆,传出喘息般的“呼哧”声,右手紧握着喷头左右摆动,将药液均匀地喷洒在秧苗上。不好,妻子怎么左右晃荡起来?看那脚步也紊乱无序且偏离了原先的直线。忽然,妻子一个左前倾,若不是左手一个紧急前撑,整个身子将扑倒在泥水之中。我顾不了许多,一阵飞跑溅得水花四射。我到妻子面前时,她已站了起来,朝我摆了摆手,又继续向前。

妻子又渐渐走远,摇曳的背影慢慢形成一股巨浪冲向我的心底,将我隐藏在那里的得意洋洋洗刷得一干二净。我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揣在怀中的那张盖有县政府大红印章的奖状。

“军功章上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此时此刻我仿佛才真正领悟到歌词的含义。是的,自打分了责任田,在泥里水里跌爬滚打十多年的我,却洗洗泥腿走进了课堂。虽说我拿起粉笔没有给妻子丢脸,然而,没有妻子用她柔弱的身躯支撑着这个家,忙了家里忙田里,我能安心于讲台?农村里的女人苦,做农村民办教师的女人更苦!

妻子工完料尽之后,一屁股瘫坐在田埂上,粗粗地喘着气,脸色很是难看。我的心疼了,“啪”的给自己一个嘴巴,后悔刚才没有强行夺过喷雾器。

妻子终于病倒了,两年后竟抛下我撒手西去。不言而喻,她是为支持我的工作积劳成疾的,她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一到晚上,二嫂的心便怦怦直跳。.她躺在床上,两眼盯着电话机。她希望电话铃响,二哥小半月不给她打电话了,她不放心呢。然而,二嫂又怕电话铃响,村里有个不三不四的青年祥子给她打了好几次电话,语言粗鲁下流不堪入耳,听得二嫂浑身起鸡皮疙瘩。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电话铃到底还是响了。二嫂本能地伸手去拿听话筒,可刚一触那玩艺儿手又停住了。二嫂的电话机是老式的,没有来电显示,她怕又是祥子的恶作剧。电话铃停了,不一会却又“丁零”起来。万一要是二哥的呢,二嫂略一思忖毅然拿起了听话筒。二嫂吗?我是祥子!一听声音二嫂就觉得恶心,她后悔死了!可对方说,二嫂别挂电话,求你了!二嫂的手软了,她没有立即将听话筒挂回原处。二嫂哇,怎么这样死心眼呢?人这辈子怎么都是活,与其皱眉头,不如偷着乐,你看村西小芳,那才叫开放呢,怎么样,今晚我来陪你!无耻!二嫂“啪”的一声挂了电话,肚子里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一刻钟功夫,电话铃又响了。准是祥子,这家伙竟没完没了呢。二嫂翻了个身,脸朝里闭上了眼睛。电话铃一遍又一遍的响着,二嫂忿忿的拿过话筒,开口就骂混蛋!二嫂愣住了,电话里竟是二哥的声音,他责问二嫂为何骂人,说不就几天没有往家里打电话嘛!二嫂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再三再四向二哥赔不是,才让对方熄了火,夫妻俩痛痛快快说了阵悄悄话。

祥子的电话仍隔三差五的打来,搅得二嫂日间也心有余悸。她一气之下拔掉了电话线,买了部手机。可时隔不几天,祥子竟又给二嫂打来电话。这家伙可谓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可他怎么知道她的手机号码的呢?二嫂坠入了五里雾中。她忍无可忍,开口骂人。祥子却恬不知耻死乞白赖,说打是亲骂是爱,二嫂你能骂我说明心中有我。二嫂又好言相劝,说同在一个村,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再说你和二哥称兄道弟,朋友不沾朋友妻呢!你这套旧时的江湖义气早就过时了。祥子还不断升级,竟于一个漆黑的夜晚摸到二嫂门口轻轻叫门。吓得二嫂桌子加椅子紧紧抵着大门,一夜不敢合眼。

听人说,打骚扰电话是违法的,被骚扰的人可以去告他。二嫂也曾动过这个念头,可她一想到村里的那些长舌妇,便吓得收住了脚步。二嫂怕唾沫星子淹死人,那些能把芝麻说成西瓜的人,无影造西厢的吹灰找裂缝,没有说成有的来,二嫂丢不起这个人。

二嫂忽然觉得,眼下自己要么当俘虏,拔掉门闩让祥子进屋;要么当逃兵,放弃责任田,锁上大门躲到二哥那儿去!在她眼里,除此而外似乎没有第三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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