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幽默

 并非幽默

驾驶员（外一章）

乡长“解放”了，被结合到公社革委会，当上了主任。

乡长带着两个年轻人，走村串户访贫问苦，田间地头査看苗情，累得腰酸腿疼口干舌燥。乡长知道，要让年轻人迅速能挑大梁，自己就得言传身教身体力行。直到傍黑时分，一行三人才走进村里的小浴室，希冀水包皮能赶走一天的疲劳。

浴室服务员老李头忙递上一杯茶，客气地问了句：乡长您来了，是骑车还是乘的船？

乡长端起茶杯，呷口茶润了润喉咙后笑着说，我呀，乘飞机而来！老李头如坠雾中，众浴客皆惊诧莫名。乡长拍了拍随来的两个年轻人，说他俩不就是我的驾驶员吗？

老李头哑然失笑，众浴客哄笑满堂，浴室内顿时春意盎然。那两个年轻人人们都认识，别看他俩现在和乡长亲如父子，当年的批斗会上他们可架过乡长“喷气式”。

文  斗

小宝刚满五岁，因是家里的独苗苗，也就自娇自惯，稍不如意，便撒娇撒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吃饭的时候，小宝发现最爱吃的鱼让奶奶吃了一块，便哭闹着非要奶奶吐出来。可怜的老太太干呕了好半天，那块鱼却始终赖在肚子里不肯露脸。小宝一赌气便瘫坐地上，不肯再吃一口饭菜。

好你个老馋猫，妈妈故意打奶奶一巴掌，哄儿子说，小宝乖，明天妈给你买大多好吃的。小宝哪肯罢休，继续撒泼打滚不依不饶。

爸爸回来了，此情此景让他也十分无奈，略一思忖，忽大声说，好你个小走资派，拖起来批斗！妈妈心领神会，故意问道，文斗还是武斗？

文斗！小宝突然止住了哭闹，迅速爬起来站在门口边，低头弯腰垂手。

前些日子，小宝随爸爸参加过批斗会，他清楚地记得双手让人向后拉着，架飞机似的推上台的那个乡长爷爷说过的话，表现出来的那种样子。

吃的故事

1、猪头与裤子

寒风凛冽的冬日，一穷汉右手提着猪头，左手搀着光着屁股的小儿子往家走。穷汉满面兴奋，儿子也喜笑颜开。有人不解，笑问：何不省下猪头钱，去为儿子买条棉裤？穷汉也笑着回答：买条棉裤，儿子一人穿了暖和，可买了这个猪头，一家子都吃得暖暖和和呢！

2、吃饭比赛

1958年秋季的一个早上，生产队长当众宣布：从今天晚上开始，食堂大量供应米饭，大家便可各显神通，放开肚皮吃饭。霎时间，社员皆欢呼雀跃，为能亲自体验共产主义萌芽生活而深感幸福。

晚饭开始了，全生产队男女老少齐集中于食堂门前，就着自备的咸菜萝卜干，开始了非正式的吃饭比赛。卞大妈考虑极为周到，中午可是粒米未进哟。她盛饭也很有策略，当大家争着将碗中盛得满了又满时，她只盛了小半碗。当然，她的碗很快就空了，便不急不忙走到饭缸前，将手中的头号大碗摁得小山一般。这一次，卞大妈刷新了全生产队吃饭的吉尼斯记录。当然，本来是有人可以超过她的，只是因为去盛第二碗时，饭缸空了。

就在卞大妈得意之时，她猛地打了个饱嗝，一张嘴“哇”的一声，不菲的进项全部退赔。卞大妈遗憾不已。

3、茶干和锅铲柄

张秀才到李秀才家作客。李秀才家贫却要面子，他见茶干少碟子大便不好意思往桌上端。李妻倒是聪明，她削了一些烂锅铲柄（木质的）垫在了下面。这东西黄中泛黑，和切成片片的茶干极为相似，不细看还真分辨不凊。

张秀才嘴上客气，筷子却接二连三伸向茶干，工夫不大全部收财纳福了。张秀才筷子又伸过去了，夹上几片锅铲柄便送进口中。就在李秀才想阻拦又犹豫之际，张秀才的烂木片已卡在喉咙口，吐不出咽不下，憋得他抬着头瞪着眼。李秀才开口了：张兄呀张兄，既食吾之铲柄，莫非还思食屋梁乎？

4、吃派饭

先生到东家（学生家长）家吃派饭。东家娘子寻先生开心，猪头肉没完全烧熟便盛上了桌子。先生已多日不沾荤腥了，也就不较好丑硬是多吃了几块。先生本就肠胃不好，这一来便闹起肚子，刚刚躺下又急急爬起，一夜都未能安神。

先生也觉好笑，信手写下一首打油诗以自嘲：

昨日东家吃一嘴——不菲，

腹中响动如春雷——见鬼，

两手急把门闩拔——一腿，

墙头倒挂一枝梅——稀水。

师生之间

1

学生拿着作文本，第一次大大方方走进教师办公室。

老师，你给我这篇作文少打了20分。学生的语气里带着责备。

怎么会呢？老师莫名其妙。

还是小学的那位老师有本事！学生似乎偏离了话题，十分感慨。

说说理由。老师心平气和。

老实说吧，这篇作文是我上六年级时，老师帮助改了又改，要我背熟的几篇之一，升学考试就是这个作文题！

哦，我知道了，那次你轻车熟路全文照搬，成绩是80分。

对呀！学生来了劲，说，可今天你却只打了60分。

你现在读几年级？

初二呀！学生很不满意，明知故问嘛！

2

放学路上，学生甲边走边哼着歌儿。他高兴，因为今天他考得不错。

喂，等等我！学生乙从后面追上来了。

今天考试，你为啥不肯给我抄？乙赶上后开口就责问。

我怕，甲说，监考教师是外校的，严！

我一半题没答出不要紧，谁让我没好好学呢，乙说，可你给全班抹了黑，给老师丢了脸！

我………甲想起了考试前老师的叮咛，竟结巴起来。

老师让我揍你这个不听话的学生！话音刚落，乙的拳头已重重地落在甲的脸上。

3

统一考试，统一阅卷刚刚结束。

最后两道题，学习成绩比你差的同学都做出来了，可你………是因为时间不够？教师办公室里，教师指着试卷，强按怒气问学生。

不，时间绰绰有，学生说，我还给监考老师画了个人物速写。

是因为不会？教师很是不信。

谁说我不会！学生从口袋中掏出考试时用的草稿纸，上面除了那幅滑稽的人头像外，还有最后两道题的全部解答。

你……老师的眼光，向学生送去了不解。

我就是不给你考！学生的声音不高却理直气壮，就是不愿为您去争那份奖金！

老校长逸事

1、要船

老校长嗜酒，虽每饮不多，却一日三次雷打不动。

这天早上，老校长刚坐下小呷了一口，就听生产队长在门外急乎乎高叫：老校长，昨天借用的船呢？老校长似乎没听到，又呷了一口酒。生产队长冲过来夺下酒杯，说十几个人等船卖粮，急死人了！老校长瞥了眼生产队长，不急不忙地说，还是个干部呢，猴急猴急的，船总不会飞了吧，它总在地球上。

2、美朮课

老校长夹着卷着的塑料布黑板，慢慢走进了教室。清了淸嗓子说，同学们，我们家乡也通汽车了，水乡多少代人的梦想变成了现实，你们高兴不高兴？同学们异口同声：高兴！老校长又咳嗽了一声，说既然高兴，我们今天就画一辆水乡行驶的汽车。

老校长放开了巻着的小黑板，可他愣住了。小黑板上请人画好的汽车不知被谁擦了。正当同学们也惊疑不已的时候，老校长反应过来了，问：你们说，汽车向西开往何处？县城！同学们众口同音。老校长说，既然汽车开去了县城，那就等他开回来再画吧。

3、隔壁张大爷

老校长喜欢旅游，一走进青山绿水名胜古迹，便在诗情画意中自得其乐。

老校长平时就不注重衣着，暑假出了校门更是无管一身轻。短袖汗衫短裤头，是他全身的穿戴；一条塑料薄膜，便是他桥头路边的床铺。这年暑假，老校长去了省城，玄武湖、夫子庙、中山陵……该去的都去了。几天下来，人黑了，头发胡子也长了，他不修不剪，夹着塑料袋进了住省城的大儿子家。

大儿子看不惯父亲的拉挂样，将心中的不悦全写在了脸上。老校长缓缓放下塑料包，不慌不忙地说，不要紧的，有人来了你就说，这是苏北老家隔壁张大爷。

傻子上学

1、百家姓

爷爷跟孙子讲《百家姓》开头第一句：赵钱孙李。

赵，我们赵家庄的赵；钱，一元钱的钱；孙，你是我孙子的孙；李，我叫李天年的李。爷爷知道孙子傻乎乎的，怕他不懂，讲了一遍又一遍。可孙子心不在焉，就是记不住。爷爷火了，说再讲一遍，要是还记不住就打屁股，爷爷说着将手中的竹片拍在桌子上。

这一回，孙子害怕了，听得十分入神。爷爷一讲完，他便揺头晃脑念起来。赵家庄，钱一元，我的孙子李天年。

2、木头和泥团

开学第一天，先生教二傻两个字：天和地。再三教读之后，先生让二傻认读一遍。先生举着“天”字卡片问，这是什么字？二傻一个劲地揺头。先生用手向上指了指做暗示，二傻也抬头向上看了看，他看见了屋顶上那根大梁，忙高兴地说：木头！你真是木头，先生说了句气话，手中换上了“地”字卡片让二傻继续认，并用脚在地上跺了跺。二傻智力不高眼睛倒挺尖，他看见先生脚头的东西，忙说，泥团。

3、幺二三

某财主目不识丁，却一心望子成龙，发誓要将自己的傻儿子培养成人上之人。他左挑右拣，选中了一位文文雅雅的先生，专门教儿子读书。

其实先生识字不多，他假充斯文就是欺财主不识字，认不清内里只看外表。先生教了一句书：幺二三，再三強调一定要熟读。学生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这句书，读起来也觉顺溜，便整天幺二三不离口地念着。

财主怀疑这不像书，碍于情面又不好当面询问，便偷着跑出去问人。一出大门，便见一人打门前过，财主便毕恭毕敬地问：请问，幺二三是书吗？他没料到那人是个赌徒，刚掷骰子输个精光被攆出赌场。赌徒见问，似乎满肚子闷气有了发泄对象，便气哼哼地说，你这人怎么屁也不懂，幺二三不是输难道会是赢？

是书就好，是书就好！财主自此深信不疑。

绝招

张五嗜赌如命，可手气一直不好，输得就差当裤子了。但是他心存不甘，还是想去碰碰运气。

张五神气十足地走进赌场，赌徒们知他没钱会耍赖皮，便躲瘟神般让着他。可是，张五大模大样坐在桌旁，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不走，别人一个也玩不成。万般无奈，一赌徒上前询问：五爷，今天带钱了吗？张五斜眼看了他一会，说不带钱敢进这个门！带了多少？赌徒不放心地问。你猜。五百？何止啊！一千？何止啊！两千？何止啊！……众赌徒围了过来，一瞧张五胸口，那里确实鼓鼓囊囊的，也就相信无疑。宣布：开赌！

也是越穷越倒霉，张五又输了。众赌徒伸手要钱，张五从怀中掏出一卷和纸（亡人纸｝往桌上一扔，说我再三声明是和纸啊，愿赌服输，给你们了！

众皆哑然。

智要工钱

年终，地主对长工说，你去给我买个“啊幺哇”回来，买不着，一年白干，买着了工钱双倍。

长工出去转悠了一天，最后捧了个瓦罐回来，对地主说，“啊幺哇”就在罐内，你自己拿吧。地主根本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东西，便将手伸进罐中去抓。心想，抓不着“啊幺哇”，也好让你死心。谁知他的手刚在罐底一摸，便大叫一声：“啊幺哇！”原来罐内装着的是长工东寻西找抓来的几只蝎子，地主细皮嫩肉的手被蜇着了。

长工这回得着理了，说老爷，既然“啊幺哇”买来了，就给钱吧。地主挨了蜇，还不得不心疼肉疼地给了长工双倍工钱。

救戏

乡村小剧团，正紧锣密鼓地上演着淮剧《秦香莲》。扮演王丞相的演员一时无戏，便倚在墙角闭目养神。也是他日间做农活累了，不一会便打起了盹。

忽然一阵锣鼓响亮，他猛地惊醒：该他出场了！于是，他一抬腿冲了出去。等他发觉忘了戴乌纱时，人已到了前台。这可是让人笑掉牙的事啊！也许团长一发怒，从此不再让他上戏台，他会后悔一辈子的。也是他情急智生，稍一稳神没等观众反应过来，便随口念了现编的台词：国事乱如麻，忘却戴乌纱。手下人听着，乌纱侍候！噢——一个扮演随从的演员答应着，转身去了后台。瞬间将乌纱取来奉上。“王丞相”不慌不忙弹了弹灰尘，戴于头上进入正戏。

台下一片欢呼，雷鸣般掌声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