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哭丧 文秀才字写得好,文章写得好,和乡亲们相处得更好。逢年过节写副春联,亲友往来写封书信,文秀才是有求必应有忙必帮,深受乡亲们的爱戴。 然而,文秀才却黄了一个人的面子,他是乡里郑大户郑老爷。 郑家老太爷死了,郑老爷除了大操大办丧事以外,还想为父亲写篇像模像样的墓志铭,要让郑老太爷流芳百世福荫子孙。郑家上上下下一番讨论之后,一致认为此事非文秀才莫属。 郑家大管家轻轻敲开了文秀才家苇笆门,笑模笑样地说明来意后,双手毕恭毕敬地捧上100两纹银,说是郑老爷的一点心意。 白花花的银子放在面前,文秀才只觉眼睛被刺得生疼。他猛地推开桌上的东西,一脸正经地对大管家说,告诉你家老爷,让他另请高明,这事我办不了。 大管家第一次在村里碰了一鼻子灰,回去添油加醋对老爷说,文秀才不识抬举。郑老爷几乎不敢相信大管家说的是真话,瞪着大眼睛说,文秀才跟银子有仇? 文秀才自然跟银子无仇,他是个名副其实的穷秀才,平时靠教几个学生糊口度日,近来老母亲又病了,正愁没钱买药呢。文秀才跟郑家也没仇,刨根寻源,郑文两家还沾点皮毛亲。虽说一穷一富平时从不来往,可也是井水不犯河水,两家从没发生过出格的事。可郑家与乡亲们有仇。郑老太爷原本是个杀猪的,起初他依靠低头打肉抬头看人认识了一些有体面的人,后来仗着这些人欺行覇市巧取豪夺霸房占地,渐渐成了乡里乡外有名的大户。文秀才无力和郑家抗争,可郑家欠乡亲们的一笔笔帐,他都铭记在心。他恨自己时乖运蹇,官场始终不得意。否则,若是谋得个一官半职,怕是早就为乡亲们出出心中的恶气了。 文秀才不给郑家面子,郑家并没有灰心。郑老爷说,在这四乡八村,还没有他办不了的事。一番思忖之后,郑老爷找到了文秀才的老丈人。文秀才的老丈人是郑家的佃户,他不敢得罪东家。 老丈人知道女婿的脾气,女婿不想做的事,即使头上压着泰山,他也不会弯腰的。老丈人没和女婿说长道短,只将他拉上去郑家的路上。 文秀才抝不过自己的老丈人,他想,手是我自己的,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就是不动手,你奈我何! 老丈人并没真让女婿走进郑家,他怕女婿吃了秤砣铁了心让人难堪。老丈人在离郑家不远的地方停住了,他让女婿在路边的草上坐下,自己则点上一袋旱烟陪在女婿旁边。郑家办丧事的热闹场面虽没看到,可哭丧的声音却清清楚楚传了过来。 哭丧的女子是把好手,她哭得淒凄楚楚悲悲切切,数长道短,叙说着郑老太爷创业的艰辛,叙说着郑家的子肖孙贤。 我的好女婿,你听到了吧,老丈人说话了。文秀才无动于衷,只轻轻“嗯”了一声。 你说那哭丧的女子真有那么悲切?老丈人问。屁!文秀才本来对哭丧就有微词,他一急粗话也就出了口。文秀才说,她还不是为了几个钱,虚情假意地在演戏! 我说我女婿是个明白人嘛,你倒底还是想通了,老丈人说,你就奔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也去演演戏吧。 文秀才看了看自己的老丈人,他理解了老人家的良苦用心。可他还是让老丈人失望了,说可我不是那块料,我不会哭丧呀! 秀才的一句话,呛得老丈人好半天缓不过神来。
如 此 表 弟 秀才娘子正在做青菜糊糊,秀才回来了。秀才刚刚赴了朋友家宴,喝高了点,他一进门便高叫:娘子,上茶来。秀才娘子白了他一眼,没理他。秀才无奈,自己到水缸舀了碗水,“咕嘟、咕嘟”灌了一气,踉踉跄跄跑到房内,一歪身躺倒床上。 秀才娘子吃着菜糊糊,听着丈夫似乎带着酒味的鼾声,想着秀才朋友家宴席上的鸡鸭鱼肉,更觉自己碗内的东西难以下咽。她赌气地放下碗,气呼呼走进房内,狠狠地抽了丈夫一个屁股兜。 别闹!秀才翻了个身,又呼呼睡了。秀才娘子见丈夫竟敢不理她,便火上浇油,她揪着丈夫的耳朵,硬是将他拉坐起来。秀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妻子。 你个没良心的,就知道自己吃吃喝喝,何曾想过我一次。秀才娘子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别哭,待我将来考上举人进士,做了大官,包你吃香的喝辣的。秀才安慰妻子。呸!秀才娘子一口唾沫差点吐到丈夫脸上,不屑地说,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尖嘴猴腮的,是当官的料吗?还吃香的喝辣的,下辈子吧! 秀才最怕人触他的晦气,听妻子这么说,他真想抽她一记耳光。可伸出去的手收回来了,妻子跟了他这么些年,还真未让她吃过一顿好饭菜,愧疚之情油然而生。是得想办法让她吃顿好的,暖暖她的心嘛! 这样吧,后天西庄王秀才家请酒,我带你去撮一顿。秀才哄妻子说。真的!秀才娘子的眼睛立马亮起了兴奋的光。我还能骗你,秀才说,不过你得听我的,多吃菜少说话。我担心你说多了又像上次在我家那样得罪人。 一提到上次,秀才娘子不高兴了,撅着嘴说,上次怎么啦,我不就说了句“我烧的菜不好吃,狗屁,请各位秀才原谅”吗,我是谦虚呢。 有你这么谦虚的吗?你让人家都吃“狗屁”了哇。秀才的脸拉得好长好长。谁让他们咬文嚼字的,尽往歪处想,活该!秀才娘子很是不服。 你再这样,后天就待在家里吧。秀才愤愤地说。好好好,我听你的。秀才娘子赶紧服了软。这还差不多,秀才说,后天你必须女扮男装,如此如此。为了那一顿,秀才娘子连连点头不住称是。 第三天早上,秀才又再三叮嘱了一番,才跨出了自家大门。秀才一走,秀才娘子便忙碌起来。她从箱底翻出丈夫一件旧长衫,对着镜子打扮起来。不一会,镜子里出现了一个俊巧的书生,她摇头晃脑,踱着方步,直到自信无任何破绽,才从后小院牵出那头小毛驴,那是昨天从母亲家借来的坐骑。秀才娘子刚要出门,忽然想起自己的内衣裤多时无法换洗,今天有长衫遮体,何不……于是她回身屋內,手脚麻利地又忙碌了一番。 通往西庄的大路上,出现了一位文质彬彬的书生。书生身穿长衫,骑着毛驴,一路上举目四望,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触景生情在吟诗作对。不一会,书生的毛驴在一高门大户前停了下来。书生双手抱拳,对着看门人弯了一下身子,客气地说:烦请通报一下,就说某秀才的表弟来了,找他有要事相商。看门人见来人一副文雅,又说是主人朋友表弟,不敢怠慢,忙忙进屋去了。书生没有下驴,他似乎已闻到了酒菜的香味,心中美着呢。 再说王秀才家客厅內,满满两桌酒菜正飘溢着香气,客人正依序入座。忽听家人来报,说是贵客来访,便高高兴兴率众出迎。 骑在驴上的书生见那么多人出迎,心中更是高兴,他赶紧翻身下驴。谁知书生“骑技”太差,慌忙之中竟跌了个倒栽葱,露出了雪白的大腿,春色泄露无遗。众皆大惊失色,把眼光齐齐转向某秀才。 秀才满脸绯红,但他到底不愧为秀才,才思十分敏捷,略一思忖便说,我这个表弟呀,穷!说出来不怕各位笑话,穷得连命根子都当掉了。
和尚 道士 乡下人 城里有个地主,良田千顷家财万贯。美中不足的是,地主年过四十,膝下仍无一男半女。倒不是太太不能生养,她接二连三生过几个,可一个都没活下来。地主千方百计保自己的骨血,请医寻药,拜佛求神,瞎子摆布,该做的都做了,孩子就是养不大。娶妾吧,太太是个母老虎,地主不敢呲这个牙。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难道我天生就这个命!地主常常长吁短叹。 太太这次又怀上了,谁知会不会又是个短命鬼,地主仍高兴不起来。就在地主无精打采提不起精神的时候,乡下一个佃户看他来了,还拖着大大小小几个孩子。地主猜想,佃户家穷得丁当响,孩子却一个个壮得像小牛犊,一定是他们的名字起得好!地主的眼睛亮了,他看到了一线希望。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太太生了个胖小子。地主赶紧派人请来佃户,要他给刚出生的小少爷起名字。佃户斗大字不识一筐,哪能起出好名字。但他不好黄东家的面子,便随口说道:就叫“和尚”吧。这哪像个人名?太太的嘴撅得能拴驴,连说几个“不行”。地主劝太太说,你看佃户家那几个,“小猫、小狗”的叫着,哪一个不长的像土脚墩子?名字好不好听不要紧,只要孩子好就行。太太心中虽有一百二十个不情愿,但为了儿子也只好认可了。 说来也怪,这小和尚却无病无灾,平平安安一天天长大。地主的目的达到了,心里自然高兴。太太看着儿子,更是喜在眉头笑在心里。 不几年,太太又给地主生了两个儿子。地主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舅),请佃户起名。佃户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分别给起了“道士、乡下人”的土气名字。两个孩子也像哥哥一样,健健康康地活了下来。地主望着自己三个儿子,虽不及佃户家那几个壮实,却都白白净净活泼可爱,心中一高兴,破例地免去了佃户家三年地租。 这年秋天,地主带着太太和三个儿子下乡收租,也不嫌佃户家茅草房木板床,执意要住他家。佃户小心翼翼地侍候着,生怕有个闪失。地主家的三个儿子,除顶小的还在喝奶离不开母亲外,那一大一小整天屁颠屁颠跟佃户家的孩子后边疯。 这叫风斗,扬谷子用的。佃户家叫小狗的孩子告诉东家的儿子,还为他们摇风斗做示范。好玩!和尚抢过摇把就摇。我也要!道士伸手就抢。两个孩子各不相让,竟打了起来。小狗怎么劝怎么拉都不行。 老爷,不好了,和尚跟道士争风呢!小狗气吁吁跑回向东家报告,又慌又急竟忘了一个“斗”字。地主心里虽然心里不舒服,但小孩子家家的,他当然不能计较。可是他忙着分不开身,忙说,找太太去!小狗说,太太正跟乡下人睡觉呢!就是她让我来找你的。
同意,王不字
局里实行“一枝笔”制度,让王局长忙得焦头烂额。一个月下来,多少个红头文件得他亲自签发,多少张大小发票得他亲自审批。审过了,看过了,他便提起如椽大笔,郑重其亊地写下两个大字:同意。再用小字署上大名:王不字。久而久之,这两大三小五个字竟写得龙飞凤舞出神入化,令人拍案叫绝。 批条子也用毛笔?对了!用王局长的话说,这是个人的一点喜好,习惯了。为迎接日本X市书画代表团访问,县里決定搞一次书画展,广泛征集各单位书画作品,并明文规定,每单位至少送一幅。局办公室主任小刘急坏了,他忙乎了好几天竟没征到一件。万般无奈,小刘只有将王局长两大三小五个字作了些艺术处理,郑重其亊地送到了县里。 日本X市书画代表团流连于县里的书画展大厅,“啧啧”声不绝于耳。特别是王局长那一幅,让团长山本太郎久久不忍离去,沉醉于王局长炉火纯青的书法艺术之中。 山本专程拜访了王局长,并特邀局长大人去日本X市考察指导。能有出国旳良机,王局长自然喜形于色满口应承,第二天便随山本登上了东去旳飞机。 山本热情地领着中国朋友参观游览,王局长也痛痛快快地做了七天公费出囯旅游。王局长就要回国了,山本特设晚宴为之饯行。酒酣耳热之际,山本恳请王局长留下墨宝以为留念。 王局长酒惊醒了一半,晕晕乎乎旳脑袋瓜也不再乱转。我王不字能写得像样的可就这五个字呀!该死旳小刘,把我害苦了!然而盛情难却,他略一思忖便也福至心灵,他挥毫泼墨,即兴奋笔: 字同意不同,意同字不同。 同字不同意,同意不同字。 ——王不字
三个财主和一枚铜钱
三个财主张、王、李,都是远近闻名的吝啬鬼,平日里省吃俭用一钱如命。也许臭味相投吧,他们常聚一起游山玩水,吟诗弄文显摆文采。但要是让他们谁请大家小酌一顿,那就好比钝刀割肉,心疼肉疼的简直不可能。 一天,三个人又碰到一起,相互寒喧之后,便假充斯文开始踱起方步。忽然,一枚铜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那铜钱黄黄的亮亮的,在太阳光下闪射着可爱的光。张财主一个箭步上前,弯腰正要捡起,谁知另外两只手同时捂住了铜钱。 是我先看见的,你俩抢啥?张财主睁大眼睛看着那两位。张兄,明明是我先看见的嘛,这钱应该归我。王财主的眼睛也亮亮地望着对方。古语说得好:见者有份,既然我们都看到了,就该人人有份!李财主也毫不相让。 铜钱只有一枚,想钱的却是三人,总不能将钱砸碎三一三十一吧。你想要我也不让,三个人争得面红耳赤恶语相伤,平日里那点强装的斯文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们还是去见官吧。一位好心的过路人给出了个主意。于是三个人来到县衙门口,一齐擂响了呜冤鼓。 县官老爷正在后衙和小妾调情,忽听鸣冤鼓震得山响,便极不情愿地整衣升了堂。老爷坐上公案,放目向下一看,见是张王李三个土财主,便气不打一处来。平日里,他管辖之下的那些头面人物,哪个不是初一烧香月半上供的,可这三个铁公鸡,从来都是一毛不拔。今天,你们落在我手上,非叫你们脱层皮不可! 老爷一拍惊堂,大喝一声:告状者何人!我们,张、王、李。状告何人,所为何事?三个人争先恐后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并同时请求老爷秉公而断,将铜钱判给自己。 老爷哈哈大笑,差点将门牙喷出口外。他像看稀有动物般盯着三个人好半天,最后说你们别争了,铜钱充公!三个财主急了,急得眼泪鼻涕往外淌。他们朝上磕了个响头,齐声说,老爷,不行啊,我们穷呢! 老爷极为不满,心想谁不知你们家财万贯,竟到老爷面前哭穷来了。他耐着性子不耐烦地问,你们怎么个穷法,说来老爷听听。三个人指指自己的帽子,扯扯自己的衣衫,齐声说:不看吃的看穿的,我们真的穷呢! 老爷这才注意到了他们的衣着,一个个破衣烂衫补丁摞着布丁。也真够抠的,老爷想,人生在世,穿吃二字,这三个人对自己都这样了,看来这瘪芝麻是搾不出油来了。也好,逗他们一逗吧。 老爷一拍惊堂,大喝: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你们别吵闹公堂,一个一个地说,谁最穷,老爷我就将钱判给谁。 张财主急急向前爬了一步,抢着说,我先来:家无一间屋,牛车篷里来过宿。搬块土坯当枕头,抱梱稻草当被褥。 老爷明知他胡说八道,可自己有言在先,人家又将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便打算将铜钱判给他。 且慢!老爷的惊堂木刚刚举起,王财主便大叫起来:老爷,我比他还穷。您听:家无半间屋,露天地里来过宿。膀肘弯子当枕头,身上盖的皮跟肉。 老爷又笑了,他笑这狗财主将自己说得更惨。好吧,就将铜钱判给你吧。可又一想,不对,还该问问第三个人,老爷的目光转向了李财主。 这一看不打紧,老爷竟吓了一跳。但见李财主瘫坐在地,双手摇摇嘴唇翕动,竟是一副大病模样。你倒是说话呀!老爷发急了。李财主朝老爷招招手,示意他下来听禀。刚才还大吵大叫,现在倒装起病来。老爷我不想再担搁时间了,小妾还等着呢。他整整衣冠,装出一副体恤民情的样子,走到李财主旁边,蹲下身听他哭穷。 老爷花了好大力气,终于听清楚了。李财主说的是:生病许多年,有口不能言。还剩一口悠悠气,就等这枚买路钱。 浑蛋!老爷在心里骂了一声,忙忙回到公案,将那枚铜钱扔给了李财主,急急忙忙退堂去了后衙。一个铜屁没捞着,可别再冷落了我那宝贝小心肝!
四人同乘一条船 纤夫吃力的拉着一条木船,在大运河里逆流而上。船上三位客人:秀才、和尚,还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秀才去京城赶考,和尚奔臥佛寺投师,小娘子则为去京师探亲,他们目的不同,目标一致,便千年修得同船渡,走到一起来了。 晚上,纤夫将船拢了岸,为旅客们整理了饭菜。四人共进晚餐后,纤夫钻进后舱倒头便睡。在客人们看来,他背一天纤累了,早点睡下在情在理。然而,他身子躺下了,思想却在奔驰着,他有心思呢。暗淡的灯光下,其余三人各择所好各忙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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