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汽呦!”一年四季,世纪园小区的居民听惯了的声音。
他,土生土长,四十有余;他,高挑身材,黝黑脸膛;他,慈眉善眼,和言细语。自从新千年搬进小区,就几乎天天从窗口看到他骑着满载钢瓶的三轮车在小区楼丛中左顾右盼来去转悠的身影,听到他那尖细拖腔绵长的声音。
当你不知不觉家里汽瓶空了晃也晃不出一丝汽来的时候,他突然奇迹般地出现在你的视线中。你无需下楼,只要你在窗口呼唤一声,甚至一招手,他即“咚咚咚!”步履生风,以惊人的快捷出现在你面前,把满满的汽瓶准确无误地放在你指定的位置。当你也以同样的快捷把分毫不差的纸币放在他的手心时,他便像孩子般绽开一脸满足和灿烂的微笑。
为了方便居民,他总是赶在居民下班早中晚家里有人及时无误地出现在你的视野。春夏秋冬,长年累月,声叫声应,召之即来。
从异地回归的我听到这久违的声音格外亲切。这声音还是那么熟悉,那么尖亮,那么绵长。只是那熟悉的黑脸膛添了几分苍桑,显得更加清瘦。
盛夏,前所未有的酷热。整个世界像个偌大的蒸笼,蒸得人们喘不过气来。人们趁早凉倾巢而出,健身、购物、上班。中午投巢而入,祛暑、用餐、休息。就在这一天最寂静最闷热的时刻,依然听到一声声熟悉、尖亮、绵长的声音。
“汽呦!……”听这声音愈来愈低沉,且有点沙哑。再仔细听,前面省略了“充”字。一定是他难当高峰期的暑热。
“汽!......”他觉得省略了前面的字省气省力。又灵机一动,干脆省略了尾字“呦”。然而,还是让人感觉他几乎是在气管里很费力的吁气中喘出来的一声声“汽”,听来调不起宗气,简直要叉了气。
此刻,我恻隐之心油然而生。这没完没了的一声声“汽”不再有曾经噪音般的厌烦,而有时利用瞬间机会给他递上一杯温开水。看着他“咕嘟!咕嘟!”一饮而尽,仿佛自己干涸的心得到了滋润。
此时,我不禁沉思冥想。有无数的他努力唤“汽”充汽,才使家家钢瓶不断汽,户户居民有生气,个个工作有力气。
“汽!……”这声音振聋发聩,给我力量。尽管暑热难当,我依然坚持不开空调,整天沐浴在汗水里。我用凉手巾擦把汗水,继续趴在床上用心书写“人生”的酸甜苦辣。
“充汽呦!……”
“汽呦!……”
“汽!……”
这同口异声充满乡土气息,撼动人们心魄,牵连百姓命脉。难道不是世界上最美妙、最动听、最亲切的声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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