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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永煜
春节过去了,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也上学了。三奶奶的老头子——“歪三”也嚷嚷着要回家。儿子媳妇说:这里不是个家呀?三奶奶说:难不成乡下还有个老太婆等着你?歪三说:你想起来说的,跟你一世了,还不晓得我的为人?年轻时也没有过故事,如今更不会有人看上我这歪瓜裂枣了。家里的油菜该追化肥了,鸡也不能一直麻烦人家贵发喂嘛!我这是为你们三代筹备绿色食品哩。倒是孙子支持他爷爷:我最喜欢吃爷爷的草鸡蛋。他爸爸瞪了他一眼:怎么说话?!全家人全都笑了起来。
吃过早饭,该走的都走了。三奶奶对歪三说:你个老东西,过去还说我哩,你也是个劳碌命。一块走吧,我也买菜去了。歪三说:还十八相送呀?三奶奶嘴一撇:你莫美死了,大概十八岁,还十八相送哩!出了小区就是中巴站,谅你这老东西丢马路上没人拣。不过说归说,三奶奶还是看着老头子上了车,然后才去买菜。
三奶奶提着菜篮子从菜场出来,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老头晃晃悠悠地走着。又走近了几步,看出是同一小区的李老头,他家的老奶奶和她是熟人,常在一起聊天。看到李老头走路不稳,刚想说:李爹爹,你难不成起大早就喝酒?走路歪歪跄跄的。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李老头身子一歪,倒了下去。三奶奶一看不好,一边紧走了两步,一边喊:李爹爹,你什么话的?!到面前一看,李老头已不能说话了。三奶奶晓得不好:李老头这是中风了!她知道李奶奶前天也下乡去了,他家的孩子也上班去了。三奶奶一时急的没了主意,招呼过路的人请大家帮帮忙。可是,也不知是开小车的人听不见还是什么道理,没一辆车停下来。有个小青年问了一句:是你家老头呀?三奶奶说不是。小青年就走了,还说了一句:你是郝剑了。三奶奶没看马年的春晚,不知道那个小品“扶不扶”,当然也不知道郝剑是谁,就想歪了小青年的意思。气得她对着小青年的背影骂道:你妈妈才好贱呢!你一家子才好贱呢!这时,有几个老年人围了过来,但一时也没主意,大家又拖不动拉不动的。只是说,也不知他家人的电话?要是给他家打个电话就好了。一句话提醒了三奶奶,她一边掏电话一边说,我有办法了。原来三奶奶的儿子给她买了部老人机,怕她不识字,给她设定了快捷键。“1”是她家老头子,“2”就是他儿子了。三奶奶忙不迭地按了个“2”,刚一通就喊道:小伙哎,你快到菜场来,你爸爸跌下来了。众人正诧异间,三奶奶的电话就挂了。没屁大工夫,她儿子开着车来了。一看不是爸爸,忙问:妈,这是怎么回事?三奶奶说:这是李爹爹,先送人上医院,有话回头再说。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李老头弄上了车,三奶奶也跟去了。到了医院,三奶奶叫儿子先垫点钱让医院抢救。医生告诉他们,说暂时没生命危险,让他们放心。三奶奶的儿子也通过七弯八拐的关系联系到了李老头的儿子。儿子到后,一边还钱,一边不住嘴地感谢,说等几天一定要请三奶奶一家吃饭。三奶奶的儿子说不要客气,三奶奶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双手一拍说:哎呀!看我这记性,我的菜还丢在路上哩!到那一看,菜还在,有个老奶奶帮她守着哩。
吃中饭时,儿子说:妈,你也真是的!叫我救人就是了,还骗我说爸爸跌倒了,可把我吓死了。媳妇说:妈,你知道现在的人为什么不敢多事,被讹诈的人多了。三奶奶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这叫什么话!古话还说搀瞎子过桥,替哑巴说话哩。三奶奶的孙子笑道:奶奶识字不多,古人的话倒不少。你说假话,我给你告诉爹爹。还有,你就像说狼来了的孩子。下次,假如真有事,看谁帮你?三奶奶儿子说:那不一样,奶奶是善意的谎言,可以原谅的。三奶奶便也得意起来,开心地一笑:可不是嘛!我这叫病急乱投医,小东西你告诉爹爹我也不怕。至于向后嘛,我就更不焦心思了。你们看着,我敢说往后好人肯定会越来越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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